街道上的流浪猫

27.

金木眼前一片猩红。

从看到英良脸上那一道擦伤之后，有什么危险的不可名状的东西在血液最深处蠢蠢欲动，本来被强制压下的暴虐和积累成山的恐慌在外界的刺激下山崩地裂般一泻而下，耳边瞬间失去一切声音，嘈杂的跑动声，刺耳的尖叫声，熟悉的哀嚎声，血液流动声，指甲因为痛苦而疯狂抓挠地面的声音，在短短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毫无影踪。

连他自己的心跳声，都已经消失了。

无边无际的火海又一次出现，伴随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在接触的一瞬间化成飘洒的血珠，灿金慢慢褪色，最终融化为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天是黑的，地是红的，而在这黑与红之间，就只有满目的火焰和鲜血。

是你的无知，你的懦弱，你的自大，你的轻信，你的不分轻重，你的不知好歹……

是你，造成了这一切。

是你，害死了英。

不！不是我！我想保护英的！不是我！我没有！

是你，就是你，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难道，英不是因为你可笑的保护和更加可笑的远离流血了、受伤了，甚至……死去的吗？

我……我只是想保护英而已！我想保护英的！闭嘴！你给我闭嘴！

呵，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吗？像个可怜虫一样呢金木研。

我叫你闭嘴啊！！！！！！！！！！！！！！！！！！！！！

被遮住的左眼传来灼热的刺痛感，被IX刺中的伤口似乎在流血，金木却无知无觉般看向狼狈地从墙上滑落的喰种，手上的手术刀自然垂下，然后他一步步地走向喰种。

“很抱歉刚刚如此粗暴地对待了你的右臂，接下来的左臂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的。”

少年无机质的双眼直视喰种，口中说着彬彬有礼的话，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从手掌开始——小拇指附近的是尺骨，大拇指附近的是桡骨，五根手指上一共有14块指骨，然后就是剩下的三块掌骨……”

金木离发狂——现在已经清醒过来——的喰种越来越近，当他说到掌骨这个词语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拼命往一边挪动的喰种面前，弯下了腰——

“金木！”

金木的动作停住了。

他似是疑惑地偏了偏头，然后他直起身来，困惑地转身。

“……英？”

英良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就看到金木站在喰种面前，嘴里还说着一些吓死人的话，连忙奔上前去叫住金木：“金木你没事吧？”

说着他偷偷看向那个相当凄惨的喰种，在心里为这个想要袭击金木的喰种点了一排蜡，顺便狠狠地拍了一通。

混蛋喰种敢袭击金木的话就是和他永近英良作对好不好！！！

虽然永近英良这个名字对喰种们恐怕没有一丝威慑力就是了。

“我没事。”金木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低沉，还带着丝丝寒意，“英呢？英刚刚受伤了不是吗？我看到了。”

说到这件事，金木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我很快就杀了他替英出气，英不要生气，英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行，不要离这些家伙那么近，他们都很危险的，真的，不要离任何喰种太近……不然，不然会死的……会死的……英不能死……我不想英死……”

听着金木颇有些混乱的语序，再看着已经被血浸湿的白色眼罩，英良深吸一口气，深觉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估。

“我没事哦，金木不信可以捏捏看，这就和小时候做手工被纸片割了手一样啦，所以金木不用担心的哦？”

英良抓住金木的手，把它放到自己脸上，还蹭了两下。

“你看，没事的对不对？所以说金木就是喜欢小题大做，明明是很小的伤口呢！而且一个好的骑士可不应该让公主担心的哦！”

金木怔愣地感受着手心传来的热度，迟钝地眨了眨眼。

热的。

仿佛眼前的迷雾被温暖的阳光迅速驱散，和煦的暖风和金色的光平铺在这一片空间内，火焰熄灭了，冰雪消融了，血液消失了，失去的感官回归，周边人群的声音，身后喰种的声音，眼前人类的心跳声和柔和的言语，温暖得仿佛回到了最初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

金木的理智，也渐渐回笼。

他看着仅仅是在脸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痕的英良，突然从眼眶里流下透明的液体。

“太好了。”他抽泣着，“英没事，太好了。”

“诶诶诶诶？？？？？？？！！”眼前少年脸上从面无表情转变为哭泣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英良立刻手忙脚乱地去掏纸巾，谁知道半天都找不到，情急之下直接把袖子一纂，轻轻擦拭金木的脸颊，也不顾他脸上尚且残存着的溅射上的血液，“金木你别哭啊，都说我没事啦！你看看，身体超棒的哦！要不是金木拉住了我，我肯定已经把那家伙打得屁滚尿流的啦！”

“英才没有那么厉害。”金木哭着，也毫不犹豫地怼了英良，“英那么弱，干嘛那个时候扑上去啊！万一有事我怎么办！英只要站在我身后就好了啊！幸好英没事……呜……”

英良被金木一口一个弱噎得说不出话来，但是看见自家发小哭到哽咽，还是心疼地抱住。

“放心啦，以后不会这么做啦，我都听金木的哦？以后还要拜托金木好好保护我的对不对？”

但是金木还是哭着，完全停不下来的样子。

英良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后悔刚刚挡在了金木面前。

不管金木有多厉害，挡在他面前都是永近英良永远的权利不是吗？

无论如何，只要金木不受伤就好……虽然看样子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心里担心得不得了，英良细细的擦拭着金木脸上的眼泪和鲜血，然后他就注意到那个已经变成深红的眼罩。

脏成这种样子，再戴是要发炎的吧？

这样想着，英良放开抓着的袖子，伸手去揭那个眼罩。

他仅仅掀开了一角。

金木迅速地按住了英良的手，几乎颤抖着把英良的手从眼罩上放下。

他受到了严重的惊吓，甚至连哭泣都忘记了。

英他……应该没有看见吧？

怀抱着这样的希冀，金木小心翼翼地看向英良，英良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接下来就是深深的疑惑。

“金木你不用放下眼罩吗？已经很脏了，会感染的。”

金木舒了一口气，但依旧没有完全放松。

“不……不用了，里面还有一层薄膜，就是预防这种情况的，我回去再换就好。”

“是这样吗？”还好英良也没有坚持，而是看向喰种那边。

“说起来，那边的就是ccg的搜查官了吧？”

金木的心放了下来。

他顺着英良的目光看过去，眼神不禁一凝。

身边的英良还无知无觉地打量着那边的白衣服。

“长得还是相当不错的嘛，不过比我就差了很多了哦！”

……他要不要提醒英搜查官的五感也比常人优秀很多。

那边的搜查官显然也听到了，毕竟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不过脾气温和的搜查官并没有生气，只是怀着无奈的心情走过来。

“你们好，我是ccg的一等搜查官亚门钢太郎，请问是你们解决掉了这只喰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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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吗？想要……尖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