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流浪猫

20.

笛口医生居住的地方离金木家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九点多的街道还没有完全沉寂下来，灯光和音乐弥漫在街道上，二十四小时商店里依旧塞满了无聊的人们。

金木拉了拉连帽衫的兜帽，遮住自己辨识度极高的头发，默不作声地往前面走去。

一路走来，却没有任何喰种敢袭击他，对于喰种来说，他周身的那种血腥味已经足够证明了他的危险程度，而合格的猎食者永远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受伤的危险中。

快要走到那个地方的时候，金木杀了一个喰种，鲜血染了他满身，让他显得异常狼狈。

对于大部分喰种来说，凌晨和黄昏都是活跃时间，所以即使金木到达的时间已经是十点多，那座小房子里依旧透着淡淡的灯光。

和雏实相似的气味从房间里极浅淡地飘了出来，如果不是金木对于雏实的味道极为熟悉，恐怕也闻不到裹在浓浓的血腥味的这一丝味道。

“看来笛口医生正有工作要忙。”

沙哑的嗓音从门口传来，语调很平稳，却透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随之而来的，更是仿佛尸山血海的杀气。

门内的两个喰种齐齐僵了一下，背上瞬间浸透了冷汗。

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打扮很奇怪的人。

这个人身材并不算高大，身形似乎也相当瘦小，还戴着一个很大的面罩。他的头发是一种古怪的苍白，和一身黑衣比起来异常显眼。

最显眼的，却是那只眼睛。

喰种的眼睛，当然是赫眼，然而这个怪人的眼睛却和他们见过的赫眼都不一样。平时能够看到的眼睛，大都狰狞恐怖，充斥着贪婪和暴虐的色彩，而这个青年，他的眼睛只能让人感觉到一片彻骨的冰寒和无止境的空洞。

这只眼睛，甚至让人忽略了他浑身沾满的鲜血。

“啊，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笛口医生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问候道。

金木看了看这个未曾谋面的医生，然后他看了一眼旁边裹着白纱布的喰种。

“出去。”

陌生喰种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整个房间里，空空荡荡地只剩下金木和笛口。

金木的杀气依旧弥漫在房间里，丝毫没有收起来的迹象，连带着眼神，也像是看着一只蚂蚁。

“我听说你这里有来源清白的库因克。”金木说道，“给我。”

听到是因为这个，笛口大感诧异的同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连忙伸出手去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摆满了各种处理外伤的工具，最多的就是成打的手术刀。

——还有一把钳子。

壁虎用过的钳子。

金木想起曾经很多个日夜里，就是这把钳子把自己的手指甲脚趾甲生生拔下，一片片薄薄的指甲带着猩红的血被丢入铁桶里，铁桶最开始是空的，接着看不到底了，五分之一，四分之一，三分之一，二分之一——一点点地装满，最后连已经变成黑色的血液也溢了出来，溅到他的腿边脚上，蔓延到有着斑驳花纹的地板上，蔓延到自己的脚下。

他的指甲已经和地上的血是一个颜色的了，乌黑的，完全不像人类的指甲。

金木后知后觉地想到。

原来那把钳子，就是从这里拿到的啊。

“您想要哪一把？”笛口的态度很谦卑，从他的眼神和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他很害怕，但是……

金木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僵硬地勾了勾嘴角。

“给我两把手术刀。”金木说道，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改了口，“四把。”

不止英需要库因克，他也需要，喰种的身份不能随随便便暴露。

库因克的质感和金木记忆里的相似，只是因为少了赫子的融入总让人感觉差了什么，冰凉的金属被放置在青年掌心，金木凝视着手术刀上折射出的光芒，突然攥紧了手掌。

末端神经叫嚣着疼痛的感觉，美妙的血腥味迅速在整间屋子里蔓延，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到木质的地板上，染上一层暗红。

“很不错。”

金木轻声称赞着把刀收了起来，没有了刀刃的阻碍，不过短短五秒，血液就已经停止了流淌，只留下一道不显眼的暗色疤痕，蜈蚣般横在金木的掌心。

他收起了刀，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定格在桌子和墙上的那些图画。

笛口瞬间紧张起来，他悄悄挪动着，试图挡住那些一看就是出自孩童笔下的画作，但是这显然不可能。

金木收回目光，垂下眼帘。

“作为报酬，我可以给你两个情报。”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术刀，声音依旧沙哑：“壁虎厌恶弱小的喰种。”

“一名特等搜查官和上等搜查官已经来到这一区。”

金木没有说出更多的东西，例如真户吴绪和亚门钢太郎很有可能正在追查这条线，因为他知道，这些消息，就已经够了。

笛口愣了愣，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多谢您！我……我明天就离开这里！”

金木轻轻嗯了一声，他再次拉了拉头上的兜帽，很快就离开了。

英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等到下周寝室的申请下来之后，就送给英吧。